每个人身下,都是一张单独的圆凳。
等圆桌边的人都坐下后,外围的这伙人,才坐了下来,但只坐半边凳。
圆桌边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,重新起身,拿起茶壶,斟茶。
先将桌上人面前斟好后,再指尖一弹,茶壶里的水流出,落向四周。
周围坐圆凳的人,纷纷双手举起手中茶杯接住茶水,然后继续保持这个动作。
中年男人笑道:“可惜,如梦似幻,终究缺了点真实滋味,还请诸位长辈日后得空,登临寒舍,晚辈必亲自烹茶伺候。”
柳玉梅把玩着面前的茶杯,轻轻晃动,这茶一会儿似水一会儿似雾。
“我都给你们回过函了,虞家的事儿,我不参与,可你们还非要搞这一出,白耽搁我功夫。”
本来,柳玉梅下午可以和老姊妹们开开心心打牌的。
瘦削老者:“如果有龙王在,那这事儿就简单了,可谁叫上一代龙王陨落得早,这一代龙王还未决出呢?
虞家的事儿,干系重大,就算再逆悖人伦,好歹也是龙王门庭。
咱们这帮人,有责任,为这座江湖,拿出个章程。”
望江楼外。
李追远坐在一张长凳上。
楼下是个广场,人很多。
有小商贩在摆摊,有年轻情侣在拍照,有游客在穿行,
还有人在做表演,熙熙攘攘,好不热闹。
但,这些人,其实都是假的。
甚至,连李追远,都是假的。
这是记忆中,李追远第一次和柳奶奶一起出门。
以往,柳玉梅连太爷家的坝子都不出。
打牌,也是刘金霞她们来找她。
她也不会散步,不会遛弯,闲暇时,要么喝茶,要么设计衣服,再有空,就对着牌位们说说话。
这第一次带自己出门,柳奶奶还真给李追远来了一场“别开生面”。
真实的现实中,柳玉梅和李追远现在正坐在市区里的一座公交站台下。
奶奶撑起着伞,孙子坐在奶奶身旁。
二人很安静,但神情并不木讷,眼睛还会看向偶尔经过的人与车。
身前,立着一根黑色的桩子,桩子里嵌着一张令牌,桩前,更设有三根燃香。
香烟袅袅,路过的人和车,仿佛根本就看不见。
有一辆黄包车停在了“祖孙俩”面前,黄包车师傅用南通话问道:
“去哪里?走不走啊?便宜点带你们去哦。”
李追远面带微笑,伸手摆了摆,开口道:“不走。”
黄包车师父听了这话,还在继续劝说:“走吧,雨这么大,公交车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,先坐我的车回去,也省得淋雨。”
李追远缓缓举起手:“不坐。”
柳玉梅开口道:“不坐。”
黄包车师傅眼睛迷瞪了一下,而后默默坐上车,蹬起,离开了。
随即,柳玉梅侧头,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年。
少年也抬头,看向她。
柳玉梅:“天赋是天生的,可这意念,你是怎么练到这种程度的?”
要知道,现在的柳玉梅已经在“望江楼里开会”。
而现在的李追远,则坐在“望江楼外的广场里”。
进入那里,就像是做梦,而且是很难很难的一个梦,寻常江湖人,就算有这邀请令牌,都没有进去的能力。
而这个少年,不光进去了,而且还能分心于现实,刚刚还和那黄包车师傅做了交流。